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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|杨小米+小筠 编辑|小辰

来源|我和刘先生的日常

你好，我是小筠，我读了三年高三。

我出生于1988年9月中下旬，如今已年满34周岁。虽然偶尔也会哀叹时光飞逝，青春渐远，但真要说让我回到哪一年，我还是不太愿意的。

思来想去，还是当下的生活最自洽，也最自由。

01

从“学霸”到“学渣”我没有上过一天幼儿园。

93年春天，奶奶过世了。

父母忙于生计，没有时间带我，我爸就跟村里小学校长商量，让我提前一年去念学前班，跟哥哥姐姐们一起上下学。

校长也是本村人，知根知底，就同意了。

我爸原本也没想着让我提前上学，他是打算让我念两年学前班的，不成想我居然表现不错，一年下来名列前茅。

校长就跟我爸说，她既然跟得上，就让她往上读吧，读到哪个年级跟不上了，再留级也不迟。

所以我就提前了一年上学。若按现在严格以九月出生为分界线，我算提前了两年。村小学很小，一个年级只一个班，每个班二三十人，有的学年孩子太少，甚至不开班，全校只百来号人。

这样的学校，教育水平自然也是有限的，那时候的家长也不像现在这么鸡娃，我的父母也基本上没有辅导过我学业。

但在一群同等放养状态的同学中，我算是表现比较好的，一直保持班上前三名。整个小学阶段，我过得顺风顺水。小学毕业后，大家都到镇上念初中。

每届大概有8-10个班，一般会设置两个快班。

然而，我那一届的学生小升初考得太好，往年两科总分考到185左右就能上快班，但那年总分在190以上的都有近200人。

于是初一这一年，我这一届有四个快班，我自然也位列其中。

四个快班逐年递减，每年都会筛掉一批人。我是在初二升初三这一年被淘汰的。那时候，年级前80名能进快班，我考了第81名。

当然是有些沮丧的，但快班减少了一个，像我这样被筛下来的人多得是，我内心还是坦然的。

而且，我是七个慢班三四百号学生里的第一名呢！

重新分班后，还有不少好朋友跟我在一起，新班主任又是我很喜欢的语文老师，所以我很快调整好状态，告诉自己，在慢班又如何，我会用行动逆袭的。

02

我妈花了2000块

“帮”我留在快班

然而没想到，当我妈知道我在眼看就要中考的节骨眼儿上，掉到了慢班，她受到了天大的打击。

想想也是，从小到大，我都是同学家长口中“别人家的孩子”，尤其升初中后，家长们见面，问你家孩子在哪个班，我妈说起我在快班，都自豪得很。

在我的小学同学中，能进快班的，没几个。

如今，眼瞅着就要中考了，我却掉到了慢班，我妈十分着急。她联系了学校老师，打算花2000块钱，帮我留在快班。

起初，我死活不同意。

那是2002年夏天，我还没满14岁。

整个暑假，我妈都在苦口婆心地劝我，说慢班哪有学习的气氛，进慢班我这辈子就完了，为了我，她愁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。

她让我对我爸保密，说我爸这人耿直，绝对不同意这种“歪门邪道”，但她是我妈，不会害我，这2000块“择班费”，她愿意自己出。

我妈还说我读书早，是全班年纪最小的，很多事情都没有大人看得透，听她的，准没错儿。

我姐也帮着我妈劝我。

真的，我是个孝顺的孩子。我妈的话让我觉得，如果我不听她的话，我就是个自私的孩子。她所遭受的痛苦，都是我造成的。

于是，我最终屈服了，花了“择班费”，去了快班。

然而，之前的分班情况是贴在布告栏上的。看到我依然待在快班，所有同学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。

虽然没有人当着我的面说风凉话，但我自己觉得抬不起头来。

我的心理负担变得非常重，心情愈发压抑，经常逃课，晚自习躲在教学楼顶哭。

初三上学期期末考试，我还是考得很差，又被刷到了慢班。

就这样，初三下学期，我又去到一个陌生的班级，搬到一个陌生的宿舍，面如行尸走肉、心底暗潮汹涌地度过了初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，中考分数只能自费上普通高中。

我上高中后，我爸才知道我妈的这波操作。他说，如果我知道，我绝对不同意。

我听后，回房间大哭。

03

高中时的我，成了“问题学生”

终究，我还是上了高中，认识了新的朋友，遇到很好很好的班主任。

我是以自费生的身份，念市里录取分数最低的公立普通高中。

不过班上的自费生也不止我一个，所以我没有初三时那么强烈的二等公民心态了。

换了新环境，认识新朋友，开启新生活，我那股想要证明自己的劲儿又回来了。

毕竟曾经也当过“学霸”，基础还是在的，高一第一次段考，我便考了全班第一，年级前五。

我并不是重点班的学生，还是自费生，所以成绩一出来，便引得本年级师生一片哗然。

以这样的方式，在学校打出名声。

遗憾的是，我并没有始终保持这样的战绩。后来，我遇到了极严重的心理问题，成天闷闷不乐。

于是，高一到高三，我的成绩起起伏伏，成了让老师头疼不已的问题学生。

我不是那种“小太妹”，我不染发，不打耳洞，不穿奇装异服。相反，我有一张人畜无害的乖乖脸，天天穿校服。

我最让人头疼之处就在于不稳定。

好的时候，有资格上台领奖，拿市级三好学生；不好的时候，就交白卷，考年纪倒数。

在数学卷上写诗，在作文卷里写藏头作文骂校长不公，这种事我都是做过的。当时语文老师没看出我的藏头诗，还给了我很高的分数。

第一年高考，我的分数勉强能上个二本，在那个本科升学率不高的学校，算是不错的了。

由于我在高中体检时查出了一种病，所以高三时就一门心思想学医，后来被一所三本院校的中西医结合临床医学专业录取。

但拿到录取通知书后，我才知道，自己的病可能会影响到未来的就业。

思量再三，我决定复读。

04

高四文转理，没有创奇迹

我先是去了市里一所以文科著称的重点高中，我的高考成绩在复读生里算是比较好的，所以学校让我插班，与应届生一起学习。

班上学习气氛很好，但我适应不来，很难静下心。

而且高中三年，我读的是女校，班上没有一个男同学。现在来到男女混合的学校和班级，我十分不自在。

我很怀念我的高中，甚至怀念我在那里度过的高三生活，很想回去。

也不知我当时脑子里进了什么水，我怕父母不答应，居然表示想学理科。

在这所重点中学文转理，我跟不上，回到以前那所普通高中，学生基础差些，老师也会讲得慢些，我能跟上。

我爸自己很喜欢文学，记了一肚子古诗词，水浒三国西游翻了几十年，但本质上他还是重理轻文的。

听说我打算转理科，他大为高兴，居然同意了。

就这样，我回到母校读高四。

其实我并不是那种理科基础差得读不下去、不得不读文科的文科生。

高一选文理时，我是纠结过一阵的。后来纯粹是因为喜欢文学，才读文科。

高四回到母校读理科后，不知多少关心我的老师找我谈话，说从来只有理转文，没有文转理的，建议我不要冒险。

我不为所动。

倒是一个副校长很鼓励我，他对我说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，我相信你做出这个选择有你自己的原因，我也相信你会通过行动来捍卫你的选择。

在理科班的第一次月考，我很争气，又考进了年级前几名，上了光荣榜。

奈何我的心理问题还是很严重，后来整月整月地请假，独自在家待着，自己复习，考试了才去。

我的父母与我沟通很少，他们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当时心中的痛苦，当然就更没有帮助我。

在这样的情况下，我的成绩依然起起伏伏。第二次高考，成绩和第一次差不多。

后来填志愿时，还闹了个乌龙。就是经历了两年的高三生涯，我整个人已经懈怠不已，拖到最后一天才填志愿。然而我居然把密码给忘了。

当时就算是拿上身份证上教育局修改，也来不及了。所以我竟然没填上志愿。

我的父母当然大为生气，他们说你不想读书就算了，出去找份工打，养活自己。

我浪荡了半个暑假，最终觉得大学还是要读，于是硬着头皮，跟父母说再复读一年。

05

高五，像一场“间隔年”

读到高五，无论是我本人还是我的父母，在亲戚邻居面前都面临很大的压力。

甚至直到最近我才知道，高五那年，我妈都绝望了。

她跑去问神婆，我这个女儿，到底有没有能耐读书，她以后的路将会如何。

神婆掐指一算，叫她放一百个心，“你这个女儿，以后会很厉害的，书也读得去，你完全不用操心。”

她这才缓解了三分焦虑。

高五那一年，我只在学校待了一个学期。后来便让朋友冒充父母给老师打电话，说我下学期不去学校了，在家复习。

那时候，我的高中同学都读大二了，我还在复读。我跑到她们上大学的城市，住在她们的宿舍里，在学校图书馆看书，晃荡了半年。

距离第三次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，我突然不想参加高考了。想出去打工，攒点路费，就一个一个城市走下去。

我有个亲姐姐，当时正在读大三，我跑到她宿舍去，告诉她这件事。

她气得直哭，说我不听话，不让人省心，这几年，父母为了我，不知多发愁。

我居然说，你不是很乖吗？你乖不就好了吗？养两个女儿，两个都听话，哪有这么好命？

我有一个堂姐是中文系毕业，当时在一所学校当老师。她听闻我不想高考，倒没有劝我，只说我可以去她学校宿舍住几天，到她学校图书馆看书。

在她的宿舍，我看到她的大学教材。一整套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文学史、外国文学史、文学理论、古代汉语等。

那些教材我看得津津有味。如果大学学这些，我也愿意念。

于是我终究参加了高考。

以上种种曲折，直到今天，我父母都全然不知。

由于我高五下学期几乎没有复习，所以第三次高考当然还是没考好，只考上广西一所三本院校的中文系。

最后

从初三到高五，我一直处于一种十分内耗的状态，精神上有很多问题没有处理好，学习经常一日曝十日寒，所以就算复读再复读，依旧没有取得好成绩。

后来我写文章复盘自己考研上岸的原因，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内心平静，没有精神内耗。

至于年龄，从小学到高中毕业，我一直是班上年纪最小的。高四时和真正的同龄人一起学习，觉得也还好。

到读大学，同学大都比我小一岁，但与我同龄的也不少。所以虽然复读多年，我从未有年龄压力。

只是如今回望那些年，仿佛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海啸。

有朋友问我，如果让今天34岁的你，给少女时代的自己写一段话，你会说什么？

我想了又想，居然想不到有什么告诫的话语可说。

如果有机会重来，我当然会加倍努力学习，考个好大学，去认识更大的世界和更有趣的人，而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件事上这样去浪费时间和生命。

那些年的心理状态，显然是很多因素导致的。性格、青春期、安全感、爱等等，都是其中的影响因素，有些方面，甚至直到今天都没有克服。

如果是今天的我遇到这样的问题，在无法通过阅读、电影、运动、朋友等途径解决的情况下， 我肯定会找心理医生。

但每个人的人生，都受环境所限。回望几十年的人生路尤其是走过的弯路，我更想给少女时代的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想要告诉她：亲爱的，辛苦了，你干得还不赖哟！从今而后，我会好好照顾你，给你很多很多的爱，和很多很多的钱。

就用《俗女养成记》结尾女主与自己的对白勉励自己吧：

亲爱的陈嘉玲，你从几时开始忘记了这辈子很长，长到可以跌倒再站起来，做梦又醒过来；

你又从几时忘记了这辈子很短，短得没时间再去勉强自己，没时间再讨厌自己。

杨小米：自媒体【遇见小mi】创始人，《行动变现》一书作者，心理学科班出身，定居在上海的山东人，3年从普通职员到市场总监，并创业，分享职场经验和成长故事